苏瑾萱

漏钟仍夜浅,时节欲秋分。
泉聒栖松鹤,风除翳月云。
---贾岛《夜喜贺兰三见访》

第五十八章:心急难吃热豆腐,心细大事终能成。
白露早,寒露迟,秋分种麦正当时。望京城郊的每一个大户的庄园上,佃户忙碌的身影都是随处可见。风和日丽,秋高气爽,早一日种下小麦,来年便早一日收获希望。今年的大齐并未出现大的旱灾,所以对于寻常百姓来说,有饭吃,有地种,打下来的粮食交完租赋之后有剩余,便可谓是老天爷保佑了,百姓就心满意足了。
但是在与大齐接壤的漠北,却正经受着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旱灾。成片成片的草场因缺乏雨水而干枯泛黄,部族与部族之间为了争夺靠近水源的草场,打得是血流成河。这是无可奈何的事,生存成了最大的问题。虽然现在仅到秋分时候,但是旱灾过后随之而来的,将会是冬季里因为草料存储不足,成批牛羊死亡的惨况。没有了赖以为生的牛羊,只能是死路一条。
“来望京之前,父王已是第三次回绝了莫托桑提出的要求。我们可不能再这样继续玩下去。”拓跋峻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拓跋灿,眉宇之间只有忧色。
能不着急吗?自从那日被接见后,已有七日未见齐献帝了。这七日里除了上午的时候,跟着大齐唯一的慧景公主一同去太学院进学之外,其余时间皆被恭信王领着,在望京城内肆意游玩。这个恭信王,其父乃是皇帝的胞弟,他在父亲过世后,承袭了王位,是皇族内除了明阳王之外,最有名的浪荡王爷了。
拓跋峻每有意地试探于他时,恭信王不是嬉皮笑脸的以玩乐打岔,便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。几次过后,拓跋峻便死了从他身上想要探听出齐献帝心思的心。
“大哥,你冒失了。别说妄自揣测今上心思是大忌,单看这恭信王能够被皇帝派来招待我们,就别想能从他那知道些什么了。”拓跋灿虽然也着急,但是至少没有太过焦虑。博弈之道,除了需要有好的筹码之外,心态的平稳更为关键。“这几日我们暗中的走访多少也有了眉目,据悉林琮将军已是多次向皇帝奏请要拓展军备,以抗外敌,北疆战事连年吃紧,这大齐,可不是像看起来那样的繁华似锦,歌舞升平。我们需要大齐襄助,大齐又何尝不需要帮手一同对抗日渐猖獗的鞑靼?”
“话虽如此,可要是万一。。。”
“没有万一,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皇帝好好聊聊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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仁晖堂内院,那棵已有些年头的桂花树上,花开正好。密密麻麻,一簇连着一簇的金黄色米粒大的花朵,散发出甜腻的香气,阳光下,愈发显得金灿。
“舅妈,这桂花摘来酿酒可好?线蕙不香饶桂酒嘛~!”暮烟就近摘下一个小枝,放在鼻下细闻,浓烈的香气沁人心脾,于鼻尖处久久不散。
“却只见红樱无色让花钿。“柳时镇的声音于院门处响起,想必是听见了刚才暮烟和河子爱说的话。只见他走过来,状似轻薄的抬起姜暮烟的下巴,用着望京城里浪荡公子常用的口吻说道:“这位姑娘,敢问芳名?芳龄几许?可有婚配?小生我对姑娘是一见倾心,日思夜想,辗转反侧啊!”
暮烟啪的一下,打掉他的手,故作嫌弃的说道:“这位公子为何要面掩薄纱,不以真面目示人?莫不是你貌似左太冲,怕被老妪唾之不成?”
柳时镇被暮烟说得,如同被泄了浑身力气一般,双肩耷拉了下来:“你还好意思取笑于我,若不是应了你的央求,我何至于此。说什么怕被有心人察觉,得像个娘们一样,弄个薄纱覆面。我的一世英名啊,就毁于今朝!”
姜暮烟被他这怨妇般的语气逗得掩口直笑。在知道这失颜丹对柳时镇并无实质伤害以后,她便放下心来,隔个几日便去查看并取笑一番。
“你别罗嗦,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。难不成你想让人察觉出你脸上的痂痕和尹小姐一般无二?到时候如若真有人起了疑心,难保不会查出原委。欺君之罪,可是要掉脑袋的。”无痕手拿一把小镊子,走到柳时镇的面前,用镊子摘下柳时镇的面纱,仔细的看了起来。
“三粒失颜丹皆以服下,你可有感到不适?”
“服至第三粒后,舌痒而有灼热感,头晕想吐。脸上的痂痕略微刺痛。其它的症状就不明显了。”
柳时镇对姜暮烟挤了挤眼,老老实实的配合着无痕说道。
“舌痒而灼热?嗯,我知道了,生天南星剂量需再减个二钱。”
暮烟凑近一看,柳时镇脸上的痂痕比前日看的,颜色又要加深几分。往日那让女子都嫉妒汗颜的俊脸,如今看着竟有几分让人望而生畏。收起玩闹心思,暮烟正色问道:“无痕姑娘,这失颜丹的解药你可调配好了?”
知道暮烟是关心尹明珠,所以无痕耐着性子对她解释:“我明日会再炼制一炉新的失颜丹,等过几天逸之脸上的痂痕褪去之后,再让其试一次。不出意外的话,新的失颜丹就能满足尹小姐的要求了。至于解药,我会根据新的丹药配方要调制,所以不用担心。”
河子爱从房内端出一套酒具,对他们招呼道:“来品品我去岁酿的桂花酿。今年新酿之酒可没这么快能喝。”
柳时镇抬头看一眼无痕,后者对其点了点头,示意其喝酒无碍后,柳时镇第一个窜了过去,端起一杯细细品尝起来。待得整杯落肚后,方满足的咂咂嘴说道:“观,色呈琥珀,光泽通透,闻,甜香四溢,酒味诱人,品,酒质香醇,浓厚绵长。好酒啊!”
“哈哈哈,柳公子,还是你有眼光啊!夫人她医术一般,但是这酿酒做菜的功力,那是十个我拍马也难以匹敌。”宋大夫一向不吝于夸赞自己夫人,而对于别人对夫人的夸赞,他亦觉得与有荣焉。这毫不掩饰的恩爱,让河子爱在小辈面前自觉不好意思起来,剜了丈夫一眼,拿着托盘走进厨房去了。
“哈哈哈,你舅妈不好意思了。”
“舅舅,你和舅妈的感情真让人羡慕。难怪有诗云,得成比目何辞死,愿做鸳鸯不羡仙。”
柳时镇抬头挺胸,故意咳嗽一下后走到暮烟身旁小声说道:“暮烟,我们也可以让别人羡慕的!”
暮烟对柳时镇的厚脸皮早已习惯,抬脚一踩,便只见柳时镇抱着左脚痛苦大叫:“啊啊啊,现在你把我的脚踩坏了,你得负责我下半辈子了!”
无痕无语的向天翻了个白眼,冷冷说道:“你抱错脚了,她踩的是右脚。”
“柳时镇!你可还要脸乎?”
“我要这脸有何用?你拿去便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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